《極端之美·品鑒普洱茶》
發布時間:2024-12-07 點擊:51
按照正常的審美標準,漂亮的還是綠茶、烏龍茶、紅茶,不僅色、香、味都顯而易見,而且從制作到包裝的每一個環節都可以打理得美輪美奐。而普洱茶就像很多發酵產品,既然離不開微生物菌群,就很難“堅壁清野”、整潔亮麗。
從原始森林出發的每一步,它都離不開草葉紛亂、林木雜陳、蟲飛禽行、踏泥揚塵、老箕舊簍、粗手粗腳的魯莽遭遇,正符合現在常說的“野蠻生長”。直到最后壓制茶餅時,也不能為了脫凈蠻氣而一味選用上等嫩芽,因為過于綿密不利于發酵轉化,而必須反過來用普通的“粗枝大葉”構成一個有梗有隙的支撐形骨架,營造出原生態的發酵空間。這看上去,仍然是一種野而不文、糙而不精的土著面貌,仍然是一派不登大雅之堂的泥昧習性。
但是,漫長的時間也能讓美學展現出一種深刻的逆反。青春芳香的綠茶只能淺笑一年,笑容就完全消失了。老練一點的烏龍茶和紅茶也只能神氣地挺立三年,便頹然神傷。這時,反倒是看上去蓬頭垢面的普洱茶越來越光鮮。原來讓人擔心的不潔不凈,經過微生物菌群多年的吞食、轉化、分泌、釋放,反而變成了大潔大凈。
你看清代宮廷倉庫里存茶的那個角落,當年各地上貢的繁多茶品都已化為齏粉,淪為塵土,不可收拾,唯獨普洱茶,雖百余年仍筋骨疏朗,容光煥發。二○○七年春天從北京故宮回歸普洱的那個光緒年間出品的“萬壽龍團貢茶”,很多人都見到了,便是其中的代表性形象。
這就是賴到最后才登場的“微生物美學”,一登場,全部不起眼的前史終于翻案。這就是隱潛于萬象深處的“大自然美學”,一展露,連人類也成了其間一個小小的環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