普洱茶的唐宋遺韻（上）

如今，在諸多茶的制作工藝上，我們已經(jīng)看不到唐宋時期團茶、餅茶的身影了，惟普洱茶還承載著的唐宋遺韻，讓我們在品飲普洱茶時不但感受到“品味歷史”的精神愉悅，還會遙想起那時的物華天寶、紙香墨飛。
“今宵杯中映著明月，男耕女織絲路繁忙；今宵杯中映著明月，物華天寶人杰地靈；今宵杯中映著明月，紙香墨飛詞賦滿江；今宵杯中映著明月，豪杰英氣大千錦亮。”當年唐朝樂隊的一首《夢回唐朝》，點燃了無數(shù)年輕人對大唐盛世的“向往”。20多年過去了，“回到唐朝去”仍是不少人內(nèi)心深處的溫暖向往。最近又有人說“宋朝才是中國最好的時代”，以往“積貧積弱”的印象其實被我們誤讀了。
姑且拋開孰優(yōu)孰劣，這種爭論本身足以證明，唐朝和宋朝是中國歷史上的兩個偉大時期。這種偉大，除了經(jīng)濟上的繁榮昌盛外，還體現(xiàn)在文化上的登峰造極。而茶，也在這兩個偉大的歷史時期發(fā)展到一個巔峰，一舉奠定了中國茶文化的基礎。如今唐宋時期的制茶、飲茶方法，在“有嘉木”的“南方”及內(nèi)地早已蕩然無存，卻在《茶經(jīng)》中從未提及的云南或多或少地保存下來，讓我們得以從普洱茶中一窺唐宋茶文化的遺韻。
形成于魏晉時期的中國茶文化，隨著陸羽一部《茶經(jīng)》的問世，而在唐朝達到鼎盛。雖然史書一直以“餅茶”相稱，其實唐代緊壓茶的形制是十分豐富的，陸羽使用了“或圓，或方，或花”來記述當時壓制餅茶的鐵制模具，稍晚的陸龜蒙也在《和茶具十詠》中說“方圓隨樣拍”。也就是有什么樣的模具就有什么形狀的餅茶，而無論壓制成什么花樣都是餅狀的，所以都統(tǒng)稱為餅茶。
《茶經(jīng)》的寫就標志著中國傳統(tǒng)茶學的形成，由此構(gòu)建的茶學框架不僅被1300多年后的現(xiàn)代中國所繼承，更深深影響著全世界的茶文化體系。“自從陸羽生人間，人間相學事春茶。”制茶技術的進步，推動了茶文化的發(fā)展和飲茶習俗的普及。在經(jīng)濟昌盛、文化興隆的背景下，茶不只是日常飲品，還上升到精神享受的層面。唐宋兩朝，茶已成為上層人士、文人雅士生活中的一種雅趣，從茶品本身，到喝茶的器皿，到“泡茶”的方式和玩法，茶在深深影響著人們的生活。
如果我們拿現(xiàn)在的普洱茶與唐宋時期的緊壓茶相較，就會發(fā)現(xiàn)二者之間在形制上極其相似。這種相似，是學習和借鑒，更是傳承和發(fā)揚。現(xiàn)在的普洱茶，餅茶是“圓”的，沱茶是“圓”的，柱茶是“圓”的，而磚茶是“方”的，唐宋時“或圓或方”的“餅茶”與普洱茶中的餅茶和磚茶，在外觀上應該是比較類似的。
“圓”是宇宙孕育世界的“天”的象形，“方”是承載萬物的“地”的象形，一圓一方的緊壓茶，無論是過去還是現(xiàn)在，都巧妙體現(xiàn)了中國傳統(tǒng)文化中“天圓地方”的哲學思想，在承載著中國茶文化精髓的同時暗合了中國傳統(tǒng)美學。不過，在唐宋時期云南的茶文化還處于萌芽狀態(tài)。
云南人利用茶的歷史其實應該很久很久，但究竟有多久沒人能說得清楚。身處遠離中原的荒蠻之地，云南人的先民是沒有文化更沒有文字的，所以即便是到唐代，云南的歷史基本靠傳說，以及中原王朝故紙堆里點滴零碎的文字來拼湊。但作為世界茶樹的發(fā)源地，沒有文字記載并不意味著古云南人就不會利用茶，就不懂得喝茶，現(xiàn)在普洱茶產(chǎn)區(qū)內(nèi)眾多成百上千年的栽培型、過渡型古茶樹就是明證。
“茶出銀生城界諸山，散收，無采造法。蒙舍蠻以椒、姜、桂和烹而飲之”是唐朝時茶在云南的真實寫照。從樊綽寫成于唐咸通三年（862年）的《蠻書》所記載的這條史料看，當時云南茶的加工是十分簡單原始的。“散收，無采造法”即便不是說茶葉采下來后完全沒有加工，但至少加工很粗糙，如果非要描述一下，我想與“采無定時，日光生曬而成”比較類似。而當時在內(nèi)地，茶葉的加工技術已經(jīng)趨于完善了。
《茶經(jīng)·三之造》就記載了制茶的基本程序：采下來的茶葉經(jīng)過蒸青、研搗，放入模具內(nèi)壓制成餅狀，烘焙干燥，穿孔串在一起，密封保存。可以說與內(nèi)地相比，南詔國與唐王朝在制茶技術上的差距是很大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