記憶里沸騰的茶香
發布時間:2025-01-06 點擊:35
客來一勺寒江水,相對無言但煮茶。好個但煮茶,不俗不雅,亦雅亦俗。這是揚州八怪之_癭瓢山人黃慎的詩句,與柳宗元寒江獨釣,同為孤寂之境。但他不孤傲,很平民化。…勺江水,隨意而愜意,相對無言,無話可說,仍可煮茶:在當時,煮茶成了人與人溝通的橋梁。
古人說,品茶宜精舍、宜云林、宜松月下、宜花鳥間、宜清流白云、宜綠蘚蒼苔。可如今,即使這良辰美景易得,放心懷于云林上花烏間的心境也十分難得了。而今有幸認識了這樣一群喜愛煮茶的朋友,閑暇之時,三五小聚,碾茶煮水,把時光留在了遙遠的感動里。
記憶里的茶香
在德江曉客茶吧的茶客們一到冬日,便開始期待吧主的召喚了。當煮茶雅集的通知一到,第二天日出前,他們便早早來到茶吧,在小院里找到一個最佳的位置,待吧主煮茶看紅日緩緩升起。這樣的聚會,每月總有幾趟,一直持續至第二年春曉。吧主譚曉才會將煮茶的一套家伙事規整收起,等待第二年冬來。
問起譚曉為何會迷戀起煮茶這個麻煩的品茶方式,思緒一飛,深植在記憶里的那份濃郁的感動給了我一個很不一樣的答案。
自小在德江長大的譚曉,對茶更多的是習慣。在老家,夏天,有熟人過路都要打招呼:進屋凈茶喝了去。凈與煎諧音,凈茶就是煎茶,即把茶葉放在鍋里煮沸,再將煮好的茶湯放涼,便是一整天家里人的口糧了。不過,在德江還有一種茶是用油煎制的,也是夏天中午待客的上品:取上好豬油少許,微火化開,入一把茶葉,煎黃即倒入一小瓢涼水,放一些嫩椒葉,鹽一小勺,隨即用瓢背將茶葉和椒葉壓搗成茶泥,再加水煮糯米籽,或加大米煮成油茶稀飯。也可煮成麥圪塔,配上包谷泡、米花、芥皮、洋芋片、紅苕絲、花生米等茶食,吃起來香濃美味,油而不膩,清熱解渴。大學之后工作生活都在昆山,忙碌的工作難掩鄉愁,常常縈繞思緒里的便是這濃烈苦澀或香濃美味的煎茶。譚曉用電磁爐做過一次,但由于茶、米過精,味道始終要差一些,始終找不回那種難舍的記憶。8年前,由于工作關系,譚曉在西部草原工作了2年,少數民族與茶的關系和煮茶飲茶的習慣觸動了他內心對茶的感悟。和內地人悠閑、恰人、自得的飲茶方式不同,生活在西北大草原上的人們在飲茶時更講究的是茶的實用功效,這自然是和他們的飲倉習懦右姜.如果i肉土曲有些地方喝茶還僅僅是為了消遣,那么在草原上人們喝茶就完全是生活必須。所謂腥肉之食非茶不消,青稞之熟非茶不解,因而在飲茶方式上就少了那些繁瑣的程式,而來的更直接、更具體。煮茶就是他們最好的一種表達方式。搗碎磚茶,裝在鐵茶壺里在爐火上熬煮,煮好的茶,既可直接倒在杯里飲用,也可以加入鮮奶和食鹽繼續煮,調制出兵有蒙古族風味的奶茶。還可以事先用布袋把搗碎的茶葉包起來熬煮,然后再適時加入酥油、食鹽、糌粑(青稞炒面),甚至酸奶酪,制作出具有藏族和裕固族風味的酥油茶。煮出來的茶,雖然少了幾分細膩,卻多出了許多粗獷和豪情。把它和鮮牛奶結合起來做成的奶茶,有茶的清香,又有牛奶的香濃,真正體現了草原的特色。更別說酥油茶了,既有茶香,又有糌粑和酥油的香甜,喝到口中,感覺又香又甜,又有茶葉的清香,既解渴還解餓,還能調理腸胃,真正體現了草原飲品集大成者的風格特色。
盡管時間不長,但沸煮的茶香已然浸入了譚曉的血脈,在昆山的日子里,舊時的茶香和草原的煮茶時光總是揮之不去。3年前,他毅然放棄了原本的工作,帶著妻兒回家煮茶。
沸騰的慢時光
煮茶,味濃烈,不是很多人可以接受的,且煮茶火候難以掌握,配料亦不好控制。與現在崇尚精致飲茶的風格不同,熬煮的茶最好帶著茶梗粗糙些才好。因此開始經營茶吧的時候,譚曉還是與一般茶莊主人一樣,給茶客泡茶。煮茶,更多的時候是自娛自樂的嘗試。慢慢的,譚曉發現在冬日凌晨時分煮茶,最能體味茶的真諦:炭火烹茶總是有些火氣,正好適合隆冬時節,日未出,萬物皆未醒,最是寂靜之時,著手碾茶點炭,煮茶之時不僅能聽見水沸之聲,靜看日出,還能聽見萬物蘇醒之聲。在此時飲下一杯煮好的熱茶,能讓身體一整天都很溫暖。現在的人們都習慣熬夜,生物鐘早巳紊亂,冬養之日,選幾天隨著自然時間,日出而作日落而息,將身體和心都慢下來,便能體會日常難以感受到的細微感觸,滋養心身。
隨著煮茶心得的累積,譚曉的茶煮得越來越好,口碑也慢慢樹立起來,不少茶客慕名要來品一杯他煮的茶。許是德江人,對煮茶就是有一種難以言表的情愫吧。說起自己的出名,譚曉是這么理解的。煮出來的茶雖然不比沏出來的茶那樣精雕細琢、那樣刻意追求品質上的優良,但它同樣贏得了人們的喜愛。尤其是它并不在意自己本身的特點,而善于與其他物品的優良品質相結合的特點,正是我們追尋的最初感動吧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