苦咖啡與玫瑰茶

苦咖啡與玫瑰茶
我喜歡喝苦咖啡，很苦很濃的那種。女友問：“又不是喝給別人看的，為什么這樣虐待自己？”我愣了一下，仔細想想，實在沒有堅持的理由，我只是喜歡罷了，就像愛吃臭豆腐的人一樣心甘情愿。
女友卻不信，她說沒有愛情的人才會喜歡苦咖啡，用嘴里的苦殺死心里的苦，比如我。而她還被愛情寵著，她愛喝的是玫瑰茶，那是幸福的味道。
女友的愛情是一見鐘情式，那男人很耐心地喝了3年玫瑰茶，終于在去年春天娶她回家做全職太太。有一天我去看她，她穿著紅白格子的棉布睡衣蜷在沙發里，很雍容的樣子。
我們聊天，她的話題只是老公，興奮得像小鳥一樣嘰嘰喳喳。也許婚后的女人大都如此。面臨她巨大的愛情，我只能一杯接一杯地喝玫瑰茶，直到我的胃里盛開一大朵玫瑰花，呼吸里都是清涼的香味，我開始厭倦玫瑰茶。
之后很久無聯系，今年同學聚會女友沒來，打電話去問，說是病了，就約了幾個朋友去看她。鈴響許久門才開，女友赤腳立在屋里，眼睛下面有一塊淤青，嘴唇腫著，看上去觸目驚心。
她說情人節那天老公訂了100朵玫瑰，送給她一朵，另一個女人卻有99朵，他們的愛情從此死了，開始爭吵，前兩天又動了手。我們替她氣憤，都說離婚算了。她嗚嗚地哭著：“我不離！當初是他先追我，現在怎么能便宜他？”有人就問如果你老公要離怎么辦？她忽然睜圓雙眼，嘶啞地喊：“那我就死給他看！”像個凄厲的女鬼。
幾個人都被嚇住了，很靜，半天才回過神，小心翼翼地勸她說：“你別傻，為這種男人死，太不值得。”我卻無話，想起從前她那個關于苦咖啡的問題，忽然明白了女友的玫瑰茶其實是喝給我們看的，現在她要死也是死給那個男人看的；把幸福、生命都交給別人評判了，至于值不值得又怎能由她做主呢？
女友最終沒有離婚，婚姻像一張網，網著兩條半死不活的魚。
再逢無事的下午，我還會去喝苦咖啡，我的咖啡苦不苦與別人有什么相干呢？如同心情，悲與喜都是很個人的事。